每次在咖啡店看書，總會聽到叮咚叮咚的聲音。
抬頭一看，多數會看到有人把茶匙放進咖啡杯中攪拌，茶匙碰到茶杯，叮咚叮咚的。那些人總會在漩渦形成之際，在蕩漾的波紋中把茶匙抽起，然後像沒事一樣把咖啡杯擱置在一旁。
那年夏天，酒店會議室內，來自日本的代表跟我說起喝茶。我看著她把奶倒進杯中，然後緩緩的把茶匙放進去，不是繞圈地攪，而是向前後直線地推，像怕把水中的東西弄破似的，輕輕的推動手中的茶匙。杯中只泛起淡淡的橫紋，才剛出現又退回去。茶匙從沒有碰到茶杯，安靜的，把茶攪拌好。
茶的話題還沒說完，便接到媽媽的電話，說外婆要走了。放下工作，從酒店安靜的會議室飛奔到人來人往的醫院。跟外婆說再見後，因為沒什麼可以做了，於是又跑回酒店，繼續完成該做的工作。
好像是從那時開始，很長的一段時間，世界像斷裂了兩邊，那安靜優雅的酒店會議室，那嘈雜紛擾的醫院病房，像兩個對立面，而我一直在兩岸來回往返。後來世界終於整合成我稍為能理解的樣子。這兩件事讓我明白了什麼，當中有什麼關連，我也沒去深究。只是每次當我聽到茶匙碰到茶杯的叮咚聲而皺眉頭，每次我需要攪拌手中的飲品時總會向前後慢慢推時，意識到的，就只是生活總會在身體留下某些印記而已。